寒云惊影

*古风ABO，台言paro，具体看第一章。

05

 

于是皇后落跑了。

 

龟田雅之作为海之旅的老板，经营手腕过人，本人也是号称京城三大美人之一，如今海之旅妥妥地稳坐京城第一楼的地位但也还是步步为营的。

这么个打算稍事休息一下，交代了掌柜的之后，回到后院自个儿居住的地方，一打开门就见到当今皇后一身请便常服，一脚踩着身边的圆椅踮着脚尖耍着玩，一边已经熟门熟路地挖出自己的珍酿喝了起来，还带剥起了花生的。

 

这位里应该在深宫之中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如今痞里痞气地挥手跟自己打着招呼——

“哟，雅之~”

 

如果可以，雅之真想当场一扶额干干脆脆地晕过去算了，最好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房里再也没有什么当今皇后之类的。

 

“雅之，给上几个精致小菜啊，有好酒没好菜还是有些遗憾。”皇后还这么大咧咧地要求着。

 

雅之还是扶额了，他叹了口气，还真的去给张罗了。

打点好之后，他再次回到自己房里，往直人对面一坐：“我的祖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躲一躲，放放风，心烦，身累。”直人倒是言简意赅，双手拍了拍，都掉那些轻薄的花生衣，“刚一转，都通知了谁啊。”

雅之也毫不隐瞒，坦荡得很：“能通知的都通知了，看能不能来了。”

 

直人托着腮，捞起了酒坛子直接灌了一口，无言地斜睨了过去。

雅之甩了甩衣袖，挪了挪身子，摆好了姿势，笑盈盈地抛回去一个媚眼。

 

直人无语了，他心里开始过滤起来，亮介在当值，没戏；叶藏最近好像被盯得很紧，大多还是没戏；郁夫……郁夫跳过……

结果来来去去还不就剩下那个，几乎天天见的了，太腻了。

 

很快，精致小菜就都端上了桌，都是直人爱吃的。

雅之知道他大概心情也是不怎么畅快的了，就陪着他小酌起来，拣了些最近的坊间趣事给他说了起来，但求逗他一乐了。

 

果然，飞快地赶过来的真的就是花泽王府的王妃，织部顺平。

 

顺平将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只有自己一个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

一看，还真是那个理应在宫中等他来请安才对的皇后娘娘。

 

顺平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结果还是叹气，就坐了下来了。

以前他可真说得上“不懂事”，看到这位入主中宫的发小孑然一身地出现在海之旅的时候吃惊归吃惊，可也就乐得一聚就抛诸脑后。

可是如今，看到他还是这样溜出来，心里可就多想法了。

 

花泽类作为异姓的一品亲王，明面上是个富贵闲人，但是亲如他的嫡妃，顺平当然知道其实他都在替皇帝处理什么事情。

花泽类曾经提过，皇宫自然是有秘道之类的东西的了。

 

现下，顺平还真不确定直人是不是大摇大摆地从秘道悠闲地溜出来的。

按道理来说，皇宫有秘道有人知道不出奇，但是秘道的位置、入口和布置应该只有皇帝一人掌握才对……

 

顺平赶忙摇了摇头，开了口：“你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这下子在宫外，顺平也干脆扔掉那些繁文缛节了，对着直人那口气也真回到从前了。

 

雅之一听，就准备起身了。

纵使昔日交情再怎么深厚，可如今毕竟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王妃，想活平安一点长久一点的话，雅之还是很懂避忌的。

 

岂料，直人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

雅之眉头轻蹙，很快就舒展了开来，也就顺了直人的意思重新坐下。

 

这头拉住雅之重新坐下来，那边直人又扭头跟顺平说话了，口气很淡：“你上次说到西北有乱子的事情，你听说了多少？”

顺平先是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直接就问了：“你什么意思？”

 

先前自己纯粹拿这事儿当八卦，光是这样还被他说了两嘴，这才几天？他居然主动来问自己？

 

“字面上的意思。”哪知直人机锋都不打了，直接就是你爱说不说，瞎想个什么劲。

 

顺平反而觉得挨了一记闷棍似的，这货真是，当了皇后之后跟他那个皇帝夫君一样，完全不讲道理了是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况且现在在宫外了，还是在雅之的房间里，这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氛……顺平就扭头不答了。

 

直人也不跟他纠缠下去，反而转过头去跟雅之说：“如果今天我见不到叶藏，等我离去后，就要麻烦你走一趟了，越快越好。”

 

——

“小直人，到哪里玩儿去了啊？”

 

直人特意是从后门回家的，正猫着腰准备静悄悄地溜回房，一听这声音浑身一震。

他略有惊慌地直起了腰循声望去，就见自己的父亲和长兄都跟在那人左右作陪，而那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直人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转过身来，规规矩矩地给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芹泽荣作立马就出声呵斥了：“混账！在太子殿下面前还这么随随便便的，跟着皇子殿下们随读上书房学的都哪儿去了！”

 

“哎，尚书大人，没关系，直人也就这性子，不用太拘谨。”太子倒是先开口替直人开说了，这下芹泽荣作自然是拱手低眉应是。

 

太子又说：“本太子想和小直人说说话，尚书大人你看方便不？”

 

太子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自己难道又能拒绝么？就算直人如今还是未曾许人的轻种，这样子和重种单独说话是于礼不合，但是直人可是入过上书房的轻种，等同已经被定下了一半的，况且提出这个要求的重种还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芹泽荣作自然是得体地应对着，点头答应。

 

太子这边就笑着又说了些场面话，另一头跟曾经是自己侍读的芹泽典良也说上两句，没一会，芹泽家这父子二人就退下了，临走前各自给了直人一个眼神，俱是一言难尽。

 

说是想单独说说话，那也不是真的周遭都没人，只不过是让随侍的人站远一点，好让二人有说话的空间罢了。

毕竟这可是太子，是储君，自然任何时候都大意不得。

 

芹泽府上的园林景色自然比不上皇家的，但是也足够别致。

直人陪在太子身边，跟他漫步起来，心下也是七上八落的，他自小就怵这太子殿下，如今……他诚一哥哥又不在身边……

是的，这个不在身边，还指的是都不在京。

 

两年前，三皇子出宫建府，过没多久就主动请缨，替太子和圣上到边疆督军去了。

一去，晃眼而过都一年半了。

 

“直人。”太子开了口。

直人那是情不自禁就浑身僵直了起来，低眉顺目的，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在的，殿下。”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抬手给他捋了捋鬓边的头发，手指轻动，就给别到耳后去了：“你父亲的话，平时也不见你有这么听得入耳。”

直人这下就更加僵直了，心想我还能说什么啊？只好沉默着。

 

太子停下了脚步，直人自然也只好跟着停下脚步。

 

“刚才去哪儿了？”

 

要跟你说？！

想是这么想，直人哪敢这么呛，但是当然也不想真说出自己去哪儿了，只好支吾以对。

 

幸好太子也不在意，似乎也只是作为开场白。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直人：“老三让转交给你的。”

直人双眼顿时就亮了，他伸手几乎是用抢的，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好于事无补地轻咳一下，端正一下自己的身体姿势和态度。

 

太子似乎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摇了摇头：“也就诚一这个弟弟敢让本太子当这跑腿……”

说着，他的斜睨向直人，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了。

“还不止一次……”

 

直人觉得自己背上都渗出冷汗了，这种时候还真是沉默是金，不知道怎么应对，不说话就最好了，以免讲多错多。

 

“直人，抬起头来。”太子说道。

 

直人心头一震，但是他没办法从对方的语气中分辨出一二，也只好依话而做。

一抬眼，就看到太子那无法辨析的目光带着慑人的深邃微微垂着眼帘看了过来。

看得直人心里直打鼓，他多想避开这目光，可是却无法……他的目光在此刻移开的话就太着迹了。

 

太子忽而又笑了：“你想诚一不？”

 

直人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不怎么畅顺了，更加不知道太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还真不是自己做得来的呢……直人这么在心底暗叹，干脆就说了大实话了。

 

“想。”

 

太子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再次迈开了步子。

直人摸不清他的意图，也只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了。

 

——

诚一还正就为西北这事儿跟自己一群“国之栋梁”在商谈着，沙盘和地图都一应俱全的。

忽然，他身边的内侍总监弯着身快步走了过来。

 

就见他给在场的臣子王爷匆匆行过礼就凑到皇帝身边给皇帝一阵低语。

 

其他人就反应不一了。

 

身为大将军的高仓奏还眉头紧皱地盯着地图，脑内还奔腾在各种战略思索上。

一品亲王的花泽类则是一副不感兴趣，无精打采，恨不得马上有个地方给他躺下来似的，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沙盘，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神游去了。

而身为九门提督的段野龙哉则翻看着手上的卷宗，在评估出战西北之后，京畿内是否存有足够的保卫兵力。

剩下官职为大理寺卿的石川安吾在完全与西北的事儿搭不上边，他这边一堆全是陈年卷宗，但是牵涉人就很可圈可点了，似乎是皇帝找他过来就是负责给某部分特定的人找茬的。

 

内侍总监再次退下去后，诚一开了口：“众位爱卿，天色不早，但是国事还是急需解决，只好委屈大家留下来陪朕随便吃吃之后接续再谈了。”

 

高仓奏、石川安吾和段野龙哉自是只有点头的份了。

准备开口拒绝的是花泽类。

不过他开口之前，皇帝先堵上了他的口。

 

“类啊，你家王妃才刚进宫，你回去也见不到他的了，就留下陪陪咱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