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惊影

*依然是戏说式前传片段灭文

*很快就会形成熟悉的剧模式-“你的齐铁嘴，我的张启山”【大雾

片段-4

 

近几年，局势也越发的不太平了。

 

张启山看着最近收集到的情报，蹙起了眉头，如今的自己果然还是不够力量，他还需要爬得更高……

 

这往来齐铁嘴的香堂之间，他也禁不住说多了几句让齐铁嘴注意周遭，好好保重。

齐铁嘴还咬着瓜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臂膀，说你瞎担心什么，我就一个算命的，能碍着谁的路了，甭老是皱起眉头了，宽怀点好像要你命似的。

 

张启山略略抿了抿唇，抬眸扫了他一眼就撇开了视线，唇角也跟着弯了起来，一副“没你这么好气”的表情。

这跟着这个小算命的处久了，张启山的表情也丰富了许多。

 

齐铁嘴还给他打着哈哈，顺道拿了吴老狗最近的糗八卦活络气氛。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从一开始张启山接近自己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只是如今二人真心交上了朋友，张启山反而绝口不提了，然而他越是不说，齐铁嘴心中越是叹息。

 

九门号称长沙城的九门提督，每一门都有自己的消息路数，齐铁嘴这样的算命香堂，来往掮客都是走南跑北的，人多嘴杂，听到的自然也不会少。

 

看张启山这样，自己反而忍不住有点想帮他了，只是……他齐铁嘴既然是九门八爷，自然不能轻举妄动，遑论还有齐家训诫，趋吉避凶才是他们的宗旨。

 

齐铁嘴心想，我也只能尽可能逗你笑上一笑咯。

 

——

看到一个叫做武藤的日本人占了地儿开起了武馆这个消息摆在桌上的时候，张启山就知道来者不善。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马上就要去一趟南京，归期还不好说。

 

思来想去，在密锣紧鼓的出发前期准备中，张启山还是抽了时间去了趟香堂。

 

齐铁嘴是有听他说过他不日就要去一趟南京的，原想他应该忙着很多准备工作，岂料他有只身一人跑了过来。

 

齐铁嘴把他迎进了内院，见他行色匆匆，大概也不会逗留很久，就直截了当地问他有啥事啊？

 

张启山还穿着军服了，也是罕见的事了。

除了那次给事务耽搁一连七天没来，一回来就匆匆赶来之外，张启山平时到齐铁嘴这里都还很注意换上便服，给考量到的方方面面也不算少了。

他这点心思，齐铁嘴了然，这体贴他意会了。

二人也就默契地了然于心。

 

可如今，不恰当的时候、不恰当的着装，张启山还是来了。

 

张启山也不是拐弯抹角，浪费唇舌的主，直接就说了：“我要去南京一趟，你自己万事多加注意。”

“哈？”齐铁嘴心想这肯定有后话，但是看他蹙眉的模样可能在思索要不要全说，可能跟军方的情报网有关？

他略微凝神了一下，续道：“我一个算命的，真没人会当我是盘菜啊？”

 

张启山那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能夹死苍蝇了，齐铁嘴凛然。

 

“有个叫武藤的日本人，最近在长沙城内的活动有点不安份，可能会盯上九门，所以呢，算命的还是不算命的，你八爷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哎。”齐铁嘴应了声，见他神色凝重，收起了耍太极的词汇，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晓得，再说了，趋吉避凶我拿手啊，你就少替我担心了。”

 

张启山见他这么应了，这才略微松开了眉头，说着还有事要忙，就要走了。

齐铁嘴笑嘻嘻地将他送了出门，在门边目送他背影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事，大声叫着“张启山”就跑了过去。

 

张启山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等他，就见齐铁嘴笑出一口白牙，给他递了道三角形的黄符。

 

“出门在外嘛，平安符袋着，平平安安。”

 

张启山笑了笑，手指捻着那枚平安符，抬眼看他：“我其实不太信这个。”

“哎，我说你这人呢……真是……”齐铁嘴这就要嚷嚷起来了。

张启山摇了摇头，将平安符收入怀中，挥了挥手：“不过你给，我就要，我放在胸口位置袋着，满意吧？”

 

这人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就迈开步子了，还是那么不讲道理的。

齐铁嘴揣着双手在袖里，看着那人昂首阔步的背影摇了摇头。

 

——

张启山离开长沙之后，解九爷也特意趁齐铁嘴串门的时候跟他提说了这个叫做武藤的日本人，齐铁嘴一边扫荡小九九家那些甜美的时令水果，一边点了点头。

 

回家后，他起了一卦，凶。

齐铁嘴一愣，一阵沉吟，走为上策，打不过还躲不过么？

 

于是武藤几次来人都扑了个空，后来怕连累小满，索性将香堂都暂时关了。

 

然而被吊在某不知名仓库顶上晃来晃去的时候，齐铁嘴还是很感慨的。

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大概跟大夫一样，都是能医不自医。

他觉得挨揍过的地方很痛，脸上痛，被绑着的手腕痛，浑身都痛，不得不叹气，是福不是祸啊……

 

——

其实张启山临行之前还是不放心，毕竟如果武藤真是盯上九门，那齐铁嘴横看竖看甚至打斜看都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于是他吩咐了一个亲兵给盯紧香堂那边，万一有事……就去通报九门其他人，二、五、九均可。

 

一直都没有消息报来，张启山还稍微放下了心，哪料到自己才回到长沙地界，一下车，那亲兵就奔过来了。

 

原来齐铁嘴那家伙躲起来连自家的亲兵都给甩掉了，这亲兵尽职尽责找了他好几天，可好，还是给日本人逮住，现在被吊起来了。

 

张启山心头一阵汹涌，他甚至顾不上先回去报道了，正好自己便服回来，他也不想因为一身军服惹事，问明了位置，让自己亲兵回去找自己那个能干的族弟，把自己带回来的批文也一并送过去，先给部署好了。

 

然后自己就孤身一人直奔日本人的仓库救人去了。

齐铁嘴你这个算命的，说好的趋吉避凶极其拿手呢？

 

张启山一路上风风火火的，神色和气势都很吓人，担心和愤怒相当复杂地纠缠到一块，干脆来了个说不清道不明。

 

——

见到张启山推开仓库门出现的时候，齐铁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而且牵扯到脸上的伤势，好痛……

他见张启山抬头看向了自己，那眼神蓦地让自己的胸口痛了起来。

 

齐铁嘴原本想，自己应该说，张启山你别管我了，你走吧……但是他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因为他懂，他这么说的话，对只身到来的张启山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也忒矫情了。

 

偏生，张启山居然还朝他笑了。

 

齐铁嘴的眼镜不在，本来就看不太清，现在被他笑得眼都花了，酸涩起来一片氤氲，雾蒙蒙的都是一片重影了。

 

张启山一个打……十几个……身中多刀，最后杀了个干净，连武藤都给宰了，从此一战成名。

 

将齐铁嘴放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伤痕累累的了，周遭遍地死尸，一地血腥。

平时那可得让齐铁嘴捂眼好一顿怪叫了，可现下，他眼里就只看得见张启山了，有心问他的伤势，奈何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而是被砍了很多刀的张启山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抬手梳拢了一下掉下来的刘海，看着齐铁嘴眼红得跟兔子一样，眼泪一直在打转，叹了口气：“我没事。从今日之后，我要让全长沙城的人都知道，往后的长沙地界，没什么东西能比我张启山更凶。”

说着说着，那安抚的语气就变得豪情万丈，胸怀自有气势。

齐铁嘴心里闪过些什么，不过他现在心绪紊乱也捕捉不过来了，只是拼命眨眼不让那眼泪掉下来就已经很努力了。

 

张启山这才又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势，见他痛得呲牙，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就笑得有点开怀了：“要让全长沙都知道，你齐八爷是我张启山的朋友，动你，就等于动我张启山，让不轨之徒还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齐铁嘴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下，他搀扶着张启山起来：“好好好，你最厉害了，先回去治伤好吗？你张启山铜皮铁骨，我齐铁嘴还只是血肉凡躯呢。”

张启山也干脆地搂着他的腰。

 

二人相互搀扶着，禹禹而行，慢慢地就抛下这一仓库的尸体一地的鲜血。

 

“张启山啊，有件事告诉你，但是你只能记在心里，不许透露半句。”

“你说。”

“我姓齐，名叫……”

 

——

那日之后，齐铁嘴才知道张启山去南京活动得很成功，这升迁得速度简直令人惊叹。

 

齐铁嘴破天荒第一次主动登门拜访了张启山。

还在养伤的张启山自己都惊讶得有点特别明显。

 

齐铁嘴脸上那些个瘀伤也没完全褪去，不过也七七八八了。

他一坐下，先给张启山唠嗑了一大串。

 

张启山终于受不了，抬手打断了他：“有话直说。”

 

“欸嘿~”齐铁嘴笑得有点鸡贼，他打量了张启山好一番，才说，“我就来看看你好了没，要不要跟我去二爷家打打马吊嘛。”

 

张启山侧目。

齐铁嘴笑得一脸人蓄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