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惊影

*啊，下一章终于大结局了 @othello天 交给你了！

*写爽了，摊平……

*全文可搜索 旺角黑夜paro

PART 20

 

鸟饲搬家了。

对于鸟饲这种从三个红绿灯前搬到如今的三个红绿灯后的行为，如果是平时的话，郁夫还会思考一下如何才能技术性吐槽到位，可是如今，他没有这份心情。

 

鸟饲的搬家非常有效率，如今他已经在舒适的一室两厅里放着悠扬舒缓的音乐喝着香气四溢的红茶。

与之前充满了老城区气息的住处不一样，虽然只是仅仅隔了三个红绿灯，可是如今的住处不但旺中带静，连风格都彻底变了，充满了时尚感之余也足够温馨。

 

黑崎翘着二郎腿抱着抱枕歪歪斜斜地倒靠在沙发上看着漫画，时不时还会发出怪笑。

鸟饲好像自带屏蔽气场，悠然而又优雅地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享受着他的音乐和红茶。

郁夫坐在黑崎对面，双腿盘起蜷缩在单人沙发上，一脸愤恨地咬着怀里的抱枕一角。

 

三人之间，除了飘荡着的悠扬乐音之外，就是黑崎那诡异的低笑。

郁夫忍不住了，他用怀里的抱枕用力地朝黑崎砸了过去，可是却朝鸟饲低吼了起来：“我失恋了！我被抛弃了！”

 

“那也别砸我啊，我是无辜的啊。”黑崎接住了砸过来的抱枕，低声嘀咕着，瞄了眼那两位之间，只觉那肉眼看不见的暗涌相当吓人，于是他转了个身，继续看他的漫画去。

 

“关我什么事。”鸟饲回答得无比冷淡，随手就放下了自己的茶杯，双手交叠于膝盖上，微微偏头看向了郁夫。

郁夫气得瞪圆了双眼：“你至少也不要背后插我刀！”

“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将过错推诿给别人。”

 

Wow……黑崎内心默默地感叹了一下，他的漫画已经没能继续看得下去了。试问，这种气氛之下，就算他真看得下去，也要装装自己很关心同样的样子，所以看不下去吧？

黑崎用漫画掩盖了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空薄的刘海悄悄关注着。

 

郁夫用力地咬着下唇，他是想要反驳的，但是他知道鸟饲说得才是事实，所以只能这样子自己咬着下唇鼓起脸颊在生气。

其实他从来就没觉得鸟饲的做法是错的，所以他一直都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

 

鸟饲扫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想要的话，就去追。他不从，你就折断他的手脚，拔了他的利牙，将他困在你的视野内，到他肯屈服为止。这也不过是全凭本事的事罢了。”

“我说过，我不是你，我要的不是‘屈服’，你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情啊！”郁夫忍不住吼了回去，然而视线触到鸟饲的时候却禁不住心头有些震颤。

鸟饲的目光透过墨色的镜片折射出来之后显得更加冰冷和锐利，却能直透人心：“不懂的是你，你还太天真了。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是你输就是我赢的事情。先爱先输这个俗套的结论不是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么？你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玩弄？症结在哪里，你自己不是比谁都更清楚么？”

 

郁夫的目光慢慢地阴郁下来，随着他目光的变化，他整个人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那种像是无害的活泼小狗的感觉荡然无存，如今坐在这里与鸟饲对视的，是那个能打败美杜莎的锋锐的新秀，杀气内敛，不显山露水，但是却充满了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的压迫力。

 

黑崎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心里的小人手舞足蹈地嚷着“可怕”“好可怕”！

 

鸟饲笑了，露出那种好像很欣慰的笑容来，直把郁夫笑愣了。

只见他忽然从西服外套的内袋里抽出了三个白色的信封伸到了郁夫面前。

郁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三个信封一眼。

鸟饲微微挑着一边的眉毛，手腕抖了抖，示意郁夫赶紧选一个。

郁夫虽然被这忽然转变的画风弄得满脑袋问号，可是还是有些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抽了其中一个信封。

那轻飘飘的手感让他更加疑惑了，郁夫忍不住问：“这啥啊？”

鸟饲将剩下的那两个信封随手扔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郁夫：“压岁钱。”

 

说完，鸟饲就扔下一句“我到时间散步了”就出门去了。

 

郁夫愣了好一会，才能回过神来，他目光一扫，就看向了对面的黑崎。

原本发现那三个信封都是些什么的黑崎还在躲在漫画后面偷笑，察觉到郁夫凶残的视线之后立马扔掉了漫画，举起了双手以示清白：“我真的是无辜的。”

 

郁夫眯了眯眼，这才打开了信封，发现是一张机票。

 

黑崎终是没忍住咧开了嘴笑得愉悦无比，他打了个响指吸引了郁夫的注意，然后坐正了身体朝茶几前倾，伸长手臂捞过茶几上剩下的两个信封，都拆了开来展示给郁夫看。

 

鸟饲给的“压岁钱”原来都是机票，而且目的地都一样，只是时刻不一样罢了。

 

郁夫看了黑崎一眼，黑崎故作可爱地朝他眨了眨眼。

郁夫回了一个白眼。被他捏在手里的机票已经有些变形，然后他有些犹豫地掏出了一条项链。

项链上那吊坠的设计比较独特，看上去就像是互相咬住了对方尾巴的双龙。这是他醒过来后，在那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一个隐秘的暗袋里找到的。

当时就只有桥姬和他师父段野，怎么想也不觉得桥姬会无端端给他盖个外套吧？

 

“啊……这是衔尾龙啊……”显然黑崎也注意到这条从他手中垂下的项链，“构建和破坏，诞生与死亡，永远地无限循环么……”

 

郁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将自己手中的机票也放到了茶几上，然后解开了项链的扣子，将项链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黑崎默然地注意这他这个举动，只是挑了挑眉。

 

郁夫戴好项链之后，将衔尾龙吊坠塞到嘴里，伸手去将三张机票都收入囊中。他轻咬了吊坠一口才放开，气势万钧地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目视远方：“黑崎，帮我转告鸟饲老大，我去征服星辰大海了，以后能不能见就随缘吧。”

 

黑崎翻了个白眼，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漫画，相当敷衍地摆了摆手。

随着门再一次被关上，黑崎心想自己终于能安安静静地看一会漫画了。

 

——

顺平其实一直都觉得高仓奏脑子有坑，此刻这种想法更加深刻了。

 

他此时此刻坐在高仓奏家里的饭桌旁自己非常熟悉的位置上，对面坐着的那位，眉目如画，风姿绰约，现在正眸光潋滟地看着自己盈盈浅笑。

 

顺平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发寒，对面那位对他来说简直是自带阴风气场。这是干嘛呢？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啊？！

 

“啊，阿叶，你们再等一会，我很快就弄好了。”随着声音，穿着围裙的高仓奏回过身来，看到他们两个这种大眼瞪小眼的状况不由得失笑，“你们可以不用那么拘谨地坐饭桌旁啊，先到一边去聊聊天也可以啊。”

 

高仓奏你个人头猪脑，哪只眼睛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可以聊天的啊？！顺平用力地腹诽着。

然而他对面那位显然觉得高仓奏这个提议不错，因为在顺平察觉到自己眼前有阴影的时候，叶藏已经来到他跟前了。

 

叶藏笑盈盈地轻柔地伸出手拉住了顺平的手腕，微微俯下身凑近还坐着的顺平：“既然奏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要那么拘谨了，过来聊聊吧。”

 

听到叶藏这么说，高仓奏还抽空回眸看了一眼，见到顺平居然很乖顺地被叶藏拉着手往客厅那边走了去。他摇了摇头，不由得有些感叹，阿叶果然是有魔力的。

 

然而，顺平的实况却是吓得满背都是冷汗。刚才叶藏伸手拉住他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就像甩开。可是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羸弱的叶藏，却就这么看似不经意、轻飘飘地将自己的手腕扣的死死的，并且在他状似轻轻地一拉之下，顺平愣是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不得不跟着他走。

 

当和叶藏肩并肩地坐在高仓奏客厅里的那张双人沙发上的时候，顺平的脑内却似掀起了风暴。他出于动物的本能觉得这个看上去柔弱美丽的男人危险得要迅速远离，同时他的第六感又告诉他，之前发生在高仓奏身上，和自己雷同的遭遇，说明大庭叶藏和花泽类应该是有相同点的。

顺平的手腕还被叶藏圈着而没反应过来，径直一个人思绪紊乱得整理不过来。

 

叶藏斜睨了身边这个这个好很青涩和稚嫩的少年一眼，心里有些感慨贵公子这简直是作孽。不过感慨归感慨，他还是用食指在顺平手背上轻轻滑过，在引起对方注意后笑说：“我们来聊天啊。”

被刚刚叶藏那一下弄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的顺平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聊什么……”

叶藏的手轻轻动了动，顺着他的手腕滑下，轻轻对握住了他的手：“聊……花泽类啊。”

 

对方沉默了，叶藏轻轻地抬眸，果然见到顺平一脸的不可置信，惊诧得瞪圆了双眼，一副想要相信又害怕是谎言的样子。

 

“你和他果然是……”

“嘘……”叶藏竖起了食指凑到唇边，俏皮地朝顺平眨了眨眼。

顺平凝视着他的双眸，半晌之后，反而像是枯萎了的鲜花那边垂下了眼帘，目光盯着地上的一点：“他还有什么好聊的……呵呵……”

 

叶藏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居然暗地里松了口气，就只是因为看到顺平这个反应，他知道这少年大概也是逃不出花泽类编织的罗网了。

他动了动手指，嵌进了顺平的指缝里：“可是，花泽类有话拜托我转告你。”

被自己扣住的那只手忽然用尽了全力地回握了过来，抵着自己肩膀的身躯传来了掩饰不住的震颤，这些反应都让叶藏觉得对方很可爱，于是他也没有坏心眼地故意吊对方的胃口。

 

“他说，上次的事情很对不起，因为事出突然，他不得不匆忙离去处理，来不及给你留下只言片语，事后也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回去找你，但是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叶藏的声音很低，很悦耳，可是顺平此刻却无法欣赏，他的注意力被对方的一字一句牢牢捆住，哪怕是一点点的偏移都做不到。同时顺平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可悲，别说都无法确认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是花泽类的意思，就算是，难道就这么找个人来传一下话自己就要原谅他了么？

可是，偏偏自己的心却还是随着叶藏吐露的每一个字而慢慢地热了起来，眼眶都开始变得酸涩起来。

 

“现在，他为了能和你共有的未来而去消灭所有障碍，所以……”

叶藏扣着顺平的手，从沙发上滑了下去，蹲在了顺平面前，仰头看着他。见顺平下意识地朝自己看来之后，他改为双手执着顺平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前，朝他露出了温柔的浅笑。

“请你等我回到你的身边，MyPrincess。”

说罢，叶藏就果断而干脆了松开了顺平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以上~花泽类要我转达的话，我已经完完本本，一字不漏地传达到了哦。他好像还给你留了东西的样子，不过不在我这里。”

 

因为双人沙发的空间的确不算大，所以双手撑在自己身体两侧的叶藏还是和顺平比较亲密地肩并着肩。在他转达完所有花泽类留给顺平的话后，二人就无话可说了，只有不算尴尬的沉默兀自蔓延。

 

叶藏忽然回身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高仓奏的背影，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来：“你赶紧控制一下自己，不要让奏他看出什么端倪来哦。说起来，你也算对花泽类这人的身份有一半一半的了解吧？”

顺平用力地深呼吸，数次之后，他抬起双手用力地抹过自己的双眼，然后转头朝叶藏看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藏半跪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靠背上，垂眸斜睨着身侧的顺平：“我呢，和花泽类是同事。”

无视了顺平的所有反应，叶藏径自说了下去：“我呢，很爱奏，生平第一次爱到愿意为他放弃一切，为了要和他在一起可以不惜一切。我想事到如今，你也应该是不想让奏担心的吧？如果花泽类的工作让奏知道的话，你也知道他那在某些部分很死脑筋的性格……所以嘛……”

叶藏伸长了手臂，撑在了顺平耳后，他俯下身，贴在顺平耳畔悄声说道：“小顺也来成为我的共犯，和我一起保守同一个秘密好不好？看在我是真的很爱很爱很爱你家奏哥哥的份上。”

 

突如其来的“哐啷”一声让二人都吓了一跳，不由得一同循声看去。

 

只见高仓奏难得的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脚边打碎了一碟菜，双手还维持着端盘子的姿势，见他们两个都朝自己看来之后才回过神来。

 

“咳咳……我去拿扫把和拖把……”

“噗………………哎，奏，我来帮你吧。”

 

反应比较慢的顺平在叶藏雀跃地蹦过去要帮高仓奏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误会个什么劲啊！！！！”

 

——

在高仓奏家度过了一顿“愉快”的晚餐之后，总算能自己一个的顺平坐在回家的小巴上，看着在这个点数显得特别畅通的道路两侧依旧能看到各式各样在街头夜游的人。

 

以前的自己，也是这群夜青中的一员呢。

是从什么时候，他可以不再流连在街头上寻找归属感的呢？

 

他一手托腮，撑在车窗的边沿上，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些在自己视野内转瞬即逝的夜晚街景。

一直到到站下车，顺平也没能找到答案。

 

回到家门口刚掏出钥匙的顺平听到了隔壁开门的声音，他一抬头居然见到了那个满天飞脚不沾地，一年都见不上多少次的矢野元晴，顿时就愣住了。

元晴倒是没客气地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见到我太高兴，反应不过来了？对了，我刚到你家拎回了几只宝贝，发现你门口摆着个没署名的包裹，怕弄丢先给你收起来了，我帮你摆在客厅的桌上。”

“啊，哦……谢谢。”顺平讷讷地回应着。

元晴笑了笑：“谢什么呢，后天就又要你帮我顾猫啦~当然，也包括我家里最大那只~”

 

看着顺平有些失魂落魄地进了屋之后，元晴才从放置垃圾桶的楼梯间里走了回来。

可惜，日向彻已经挨在门框边上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了，于是元晴连忙小跑着回去安抚他家这只最大最难伺候的猫。

 

看到元晴说的那个包裹之后，顺平将钥匙扔进一旁的小篮子里，伸手掂了掂，感觉还挺有分量。

他其实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些不清醒，所有行为都有些机械化，可是他就是想找些什么做。

于是他起身去取美工刀来开包裹。

 

安静地躺在包裹里的是一块眼熟但是冰冷的铁块。

顺平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认得这玩意，因为他曾经被这玩意堵着眉心过。

这是花泽类的配枪。

也只有那家伙才会特意将枪膛中间的一小部分漆成白色的吧？

 

包裹里还附着一张卡片，雪白的卡纸上有着暗刻的玫瑰花纹，手感极佳，凑近一嗅，还能嗅到熟悉的非常非常淡的香气。

顺平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他缓缓地将卡片翻了过来——

 

“我转达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为了表明我的决心，我决定将最重要的职业象征送给你当定情信物。

顺平，请你等我回来，再次亲口告诉你，我是多么的爱你，好吗？“

 

署名是非常漂亮的花体：Rui。

 

在顺平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自家这曾经和花泽类多次缠绵的沙发上掩着自己的嘴巴，无声无息之间就泪流满面。

 

夜阑人静，让独自一人的顺平非常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为了不哭出声而作出调整的呼吸声。

 

“笨蛋类，谁要等你啊……”

 

——

无论谁和谁的故事有多么精彩，日子还是那么平常地就过去了。

在这片充满了活力的街区，居民们还是照样跟着日升月落或充实、或随意地生活着，无论普世价值框条如何，那的确都是他们最真实的小日子。

 

所以，哪怕高仓奏升调离开让鸟饲觉得有一丝遗憾，但是他知道高仓奏肯定有再回来的那一天的。

鸟饲非常热爱这里，所以他才会选择这里成为自己隐退后的落脚处，可是偏偏有人要破坏这里绝赞的平衡，于是他不得不出手进行了清扫，过程中也顺便处理一下自己以前留着的尾巴。

因此，当黑崎告诉他蝶野横死街头的时候，鸟饲也只是跟点了点头说，大扫除完了，的确是可以过年了。

 

鸟饲的那个报刊亭还在继续，他的生活习惯也基本没有任何变化。

早茶过后晃荡过去的时候，他会安静地和黑崎一起看着街头来来去去的人，默默地看了一会，就感到又获得了“生”的力量。

 

一贯的散步之后，鸟饲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分毫不差地瞄准了自己的眉心。

鸟饲反手将门带上，朝对方轻轻一笑：“有进步了啊，做得细致了，这次的入侵做的不错。”

芹泽用力地蹙起了眉头，他牢牢地握紧了枪，准星的瞄准没有丝毫松懈：“组织被打散了，被连根拔起只是时间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鸟饲无视了自己现在是被枪口瞄准的状态，依旧自顾自地该干嘛干嘛：“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芹泽笑了，枪口随着他的异动而异动，确保着能随时一枪毙命：“你还真会开玩笑啊，JOKER。”

一个最平常不过的称呼，只是因为从芹泽口中久违地说出，就让鸟饲原本充满了人性热度的脸倏然冷了下来，他在自己惯常坐的沙发上落座：“直人，你这样叫我，我会生气的。”

“你闭嘴！”芹泽怒吼了一句，几欲控制不住自己要不管不顾就开枪，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黑崎现下确实是在报刊亭呢，这次你可没有这个得力的徒弟当后着了。”

鸟饲斜睨了过去，闻言只是几不可见地剔了剔眉。

芹泽又笑了，他握着枪缓缓朝鸟饲走去，直到自己的枪口抵上了他的眉心，而鸟饲也没闪没躲，视线一直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在我发现那天在对面大楼上还有黑崎当着黄雀之后，我就开始问自己，当时究竟是真的因为感情的原因，还是只是属于杀手的直感让自己规避着危险？”芹泽深深地看着鸟饲，露出了苦笑，“我发现这个问题好难答啊，诚一。这个答案你会不会教我？”

 

“直……”

 

“算了，你还是不要教我比较好，反正我也不能完全相信。”芹泽打断了鸟饲，苦笑慢慢变得有些凄然，“我一个人想了好久，想了好多。想……为什么我遇到你之后，整个人生都被搅乱了，凭什么？为什么是我，如果真的是我的话，你又为何诸多说法？我究竟是怕你还是爱你？或者我应该远离你，过上个三年五载，就会忘记了的吧。可是我睁眼闭眼脑子里全都是你……你看，我想来想去，结果都是在想你啊。”

 

鸟饲动了，因为芹泽也动了。

 

“不准动！！”芹泽厉喝了一声，原先抵着鸟饲眉心的枪口如今有些用力地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他看着鸟饲那双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眸，第一次看到他眼内有了掩饰不住的波动，不由得满足地笑了，“鸟饲诚一，你开口闭口说我并不信任你……是啊，我是不信任你啊，因为你也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啊！要我交心出来，自己却藏着掖着？这世界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情吧？”

 

察觉到鸟饲重新冷静了下来，芹泽不由得冷笑：“到现在，你都还在用你的天秤去衡量眼前的一切。你现在在想，作为一个杀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自杀的，对吧？是的，我怎么可能会自杀。”

 

鸟饲终于皱了皱眉。

可是芹泽却毫无预警地扣下了扳机，快得鸟饲只来得及碰到他的手腕。

 

“喀”的一声随着扣下的扳机而响起。

是空枪，里面并没有子弹。

 

芹泽失笑了，他将手枪扔下，转了一步后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鸟饲诚一……哈哈哈……你也有这样的表情呢……哈哈哈哈……”

 

鸟饲收回了手，立在原地，看着芹泽笑得捧腹弯腰，甚至忍不住跌入身后的沙发里却还没止得住笑声，直笑得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

而鸟饲的目光扫了被扔下的手枪一眼后，就默然不语地看着像疯了一般狂笑着的芹泽。

 

他的确是不信任何一个杀手会选择自杀，特别是他们组织出来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只是芹泽跟自己较量的一种手段。而且芹泽越是那么说，他就越确信对方并不会扣下扳机。

然而…………

 

“直人，你真是让我充满惊喜，做得很好。”鸟饲那一贯从容的姿态出现了一丝裂缝，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忍不住要伸手去触碰芹泽。

可是芹泽避开了，并且利落地从沙发往后翻出，迅捷地闪到了门口，他搭着门把，目光缱绻地朝鸟饲浅笑：“我是一个杀手，组织如今也不会存在了，那么我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杀你。我很有职业操守的，一天不杀了你，这个任务就永远不会完成，我也就永远不能从这个崩溃的组织中彻底脱离了。”

 

鸟饲对芹泽的离去并没有阻挠，在他离去之后，鸟饲拾起了他遗留下来的手枪。其实他应该在进门那一刻起就应该察觉到这手枪的微妙才对，怪只怪自己等他这么久，见他终于来了，的确有些禁不住的雀跃。

 

鸟饲掂玩着手中的左轮，熟练地弹出了弹仓，六发的弹巢里，梅花间竹地只填装了三发子弹。

几率是一半一半吗……

鸟饲发现自己笑不出了。

 

——

“诚一，我余下这生命里不杀了你决不罢休，所以你记得每次都要给我留点线索啊。”

——

 

鸟饲缓缓地呼出了口气，他拍上了弹仓，拇指一动，就听到转轮被转动的声响。

 

“那直人你也一定要记得实践宣言，绝对要来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