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惊影

*下一章就完结了，我居然又准备平掉一个坑，真是觉得自己棒棒哒！

*作为同归于尽这种属性的组合，那肯定是相守到老幸福快乐，生死同穴的了，大家放心。

07

跟踪着那个无良三流记者而得知现在的成濑领就是当年的真中友雄的时候，林诚司差点没笑死。

真的是超级好笑。那些战战兢兢地奉公守法怕死被套上没证据又违规搜查的警察们还查不过一个形容猥琐甚至有些下流的无良三流记者，更加比不上他这个闲得没事跑去跟踪人玩玩的“黄雀”。

林诚司花了好大功夫，才能捂着自己的嘴巴不笑出声。

自从得知芹泽卷入了被复仇的事件中，林诚司就再也没有兴致到维托那边转悠打发日子了，他将用在维托身上那套用在了芹泽身边的人身上，得知了许许多多芹泽完全不会察觉的事情。

本来就已经够偷着乐了，直到得知成濑领就是真中友雄，他就完全可以确信谁才是复仇者了。他林诚司又不是警察要讲证据，只要确认那就是背后的一切就够了。

之后，林诚司就改为跟踪成濑领了。

期间，他并没有和芹泽联络过，获得的许许多多称得上是秘密的情报，他也压根没打算告诉芹泽，例如他当年那些亲密到可以当“共犯”的发小，一个跟他大嫂有染，一个不务正业小混混还想借此要挟……

林诚司觉得这简直是天赐给他的快乐，他怎么舍得就这样简单结束？这么早告诉芹泽一点都不好玩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要沉淀到一定程度，结果才会像发酵得醇香的酒液那般醉人。

——

接到林诚司的电话的时候，维托还是惶惑不已的，思前想后都不知道要不要接，可是那来电却像不被接起誓不罢休一样，一直都在坚持不懈地震动着。维托吞了吞口水，他知道如果一直不接，怕且很快林诚司本人就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好？”维托终归还是惴惴不安，在伙伴们关切的眼神下接起了电话。

“啊……小维托？对不起呢，打扰到你了么？实际上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呢……可以请你和你那位律师先生朋友来一趟么？到芹泽大宅，地址是……”

维托吃惊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电话那头传来的林诚司的声音爽朗而明快，甚至用着平等有礼的语气，简直跟另外一个人一样。

“小维托？地址清楚了么？没问题么？”

电话里传来的疑惑的确认让维托回过神来，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芹泽……是指芹泽直人先生么？”

“欸？！”林诚司的语调丝毫不掩饰他的吃惊，“小维托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维托只好掩饰性地干笑了起来。

“维托，我实在不觉得你答应那个男人是明智之举，如果不是怕你一个人傻乎乎又出事，我还真不想陪你来。”伊东一马看着面前的宅邸禁不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芹泽家最近那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总言之，现在的芹泽家就是是非之地。真想不到那个林诚司居然和这家的小少爷有这种交情。

维托抬着眼，从厚重又杂乱的刘海下看着面前这幢豪华却不显俗气的宅邸也有些呆愣了，顿时整个人都拘谨得有些僵硬：“我……我也没想到……不过，芹泽先生的话，感觉是个不错的人，说不定……”

“我并不认为林这个男人还有什么‘说不定’的地方，总之你不要再有什么天真的想法了。”伊东一边说一边按响了门口的对话机。

在一阵连通音的等待之后，接通对话的机械音带着些许电流声掠过，之后传来了维托熟悉的声音，依旧是电话里那种不可思议到诡异的程度的爽朗明快——

“啊，你们到了啊？请进。”

伊东凝着眉头，冷着一张脸，不假辞色，维托跟着他身侧都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甚至是畏畏缩缩了。

林诚司却似乎丝毫不介意伊东那对他明显有意见的样子，反而进退得当，有礼地引着他们到客厅坐下，还跟维托寒暄了一下。

“抱歉啊，目前所有佣人都辞退了，暂时都只是请了钟点而已……你们稍等一下吧。”林诚司说着仿佛还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捋了捋头发。

看着他转身上楼的背影，其实维托心里很震惊。

林诚司好像真的整个人都换了个人似的，从外貌到内在。不再是那头照耀又张扬的金发，林诚司将头发染回黑色了，而且还削短了一点，跟他刚出狱找上自己的时候差不多，依旧是黑西装白衬衫，却穿得规矩工整。虽然神态举止之间还是没掩盖得掉那种戾气和张狂，却感觉得到他在收敛和压抑。左耳上的耳钉在这样的黑色和白色之间显得更加闪耀夺目了。

维托禁不住偷看了伊东一眼，见他还是一脸冷峻，猜想他应该是觉得林诚司越是这样就越是有鬼。

一会儿后，就见林诚司小心而温柔地牵着芹泽下来了。

芹泽比起最初来见自己的时候感觉变了很多，最开始这位警察先生感觉充满了生气，看上去虽然瘦削却感觉充满了力量，然而此刻却居然透露出一丝柔弱来。

维托也忍不住皱眉，他留意到芹泽似乎……看不见了。只见芹泽一手放在林诚司的掌心，另一手情不自禁地就向四周摸索起来，林诚司眼中似乎只有他一人，那么耐心地牵引着他，还会及时扶他一把。

维托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震撼，他甚至想要寻求支持般地看向了伊东，却见伊东似乎也被震惊到了。

芹泽一身米白色的棉质居家服，神色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默然地在维托和伊东对面坐下，气氛一时之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直到林诚司端着茶水回来。

林诚司一边放下托盘一边咧着嘴笑：“抱歉了啊，我对自己的手艺完全没信心，不好喝也就这样了。”

维托也不知道要怎么接他的话，有些慌张地端起了茶杯，透过茶杯的掩饰观察对面的二人。

只见林诚司小心翼翼地将盛着茶水的杯子放在掌心内感受过后，才轻轻地放到芹泽手上。自从他带着芹泽下来之后，他的视线就没从芹泽身上转移过，那温柔体贴的姿态，总让维托想起自己对三岛花，但是再细看，却觉得那种专注的程度简直到了让人感到不适的地步。

“那……那个……”维托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想要破除一下这令人难受的氛围，“芹泽先生，你的眼睛？”

闻言，芹泽微微歪了歪头：“是早川君？”

“啊……是的！”维托莫名地感觉，在这样的芹泽面前会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来。

芹泽的双眼乌黑而透亮，除却毫无光彩对不上焦距之外，实在很难想象是一双再也见不到光明的眼睛。他轻轻点了点头：“前些时间诚司他打扰到你了，真是抱歉。”

维托有些拘谨地挥了挥手，差点还打翻了茶杯，顿时有些手忙脚乱：“那段时间还是多蒙你照顾呢！”

“啊啊……”林诚司挨在芹泽身边，手肘支在膝盖上，懒懒地托着腮，“难怪你们认识啊……原来那时候直人知道我去找小维托，是小维托你直接告诉他的啊……你们真过分呢。”

“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早川君的生活了，谁才更过分？”芹泽平静无波地说着，低头小心地将茶杯凑到唇边啜了一口。

林诚司偏头看着他，眯了眯眼，忽然就毫不避讳地伸手到芹泽唇角抹掉那一丝湿润，然后含回自己嘴里：“我要说你欺负我了哦。”

维托和伊东这一下真的是被吓到了。

伊东微微晃了晃，收敛起心神，也不想再无谓地寒暄下去了，单刀直入地问：“你找维托君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林诚司一边接过芹泽递过来的杯子放桌上，一边握着芹泽的手把玩起来，听伊东这么问，才肯将目光移动到对面的二人身上：“你是律师先生吧？当然是有关法律的工作了。”

“工作？”伊东这下更加疑惑了。

林诚司握着芹泽的手，又托腮偏头看了回去，而芹泽则一直都一副波澜不起的平静姿态：“芹泽家的新闻，想必律师先生也略有耳闻了吧？芹泽家的人就死剩直人一个了，芹泽家的顾问律师也死光了，与其找些不想熟的，倒不如找你吧？”

说着，林诚司斜睨了伊东一眼，就这么一瞬间，那阴冷恶毒的目光转瞬即逝，一掠而过，快得让伊东都禁不住想认为是错觉。

林诚司笑了笑：“你是热心帮助小维托的人，相信也是信得过的人，毕竟芹泽家有着庞大的资产，直人现在这样……是无法很好处理的了……有个信任得过的律师很重要吧？”

如果可以，伊东其实并不想和林诚司扯上关系，但是他还是答允了请求，决定成为这段善后时间里芹泽直人的律师。

伊东很清楚，自己虽然厌恶林诚司，但是他直觉上却和当初见到维托的时候一样，禁不住想要帮那个名叫芹泽直人的青年一把。

林诚司送他们出门的时候，维托内心虽然挣扎，但是他真的是想关心芹泽，所以即便对林诚司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畏惧，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再次问起了芹泽的双眼来。

伊东其实也很疑惑，他隐约记得，芹泽直人应该没发生过什么意外才是，不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怎么可能被媒体放过？

林诚司站在玄关的台阶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寒着肩背，盯着维托慢慢地露出了纯粹愉快的笑容：“因为……再也不想看到，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咯。”

伊东和维托走出数步后，在听到厚重的木门关上的声响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

维托咽了咽口水，有股莫名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却无法形容个一二。

伊东一脸沉重地开口：“维托君，你说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嗯。”维托点了点头，“那时候芹泽先生就跟我说，不要对林他客气，有什么事告诉他就好了。不过，现在似乎就不止是青梅竹马了……”

伊东忽然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走吧。”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困死了谁，那幢大宅就像最牢固的牢笼。

——

“呐，直人，不忍心的话，就不要看了，再也不要看了，只要听着就够了，听着血液是如何从人体里汹涌而出的？就像当初你捅了人家的弟弟一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