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斗衍生】天命 04
04
听高仓奏大概说过之后，顺平认真地翻看着尸检报告，然后眉头紧锁地阖上了文件：“窒息？”
高仓奏双手环胸站在他隔壁：“表面无任何伤痕，室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你去过也见到了吧。大楼的监控也只拍到是他一个人自己回去的，安保系统显示也没有被入侵的痕迹，当晚值班的安保人员也都说……没有发现花泽类有回去，但是监控拍下来了。”
顺平转手将文件还给了他：“也难为你们了，这样子却要下自杀的定论，明知道没有办法说服家属亲友。”
高仓奏挑了挑眉：“这案件明天就会公布，到时候……才是刚刚开始呢。”
顺平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是你们警方的事情，社会、舆论的压力能不能顶过去，不如问问花泽家准备怎么表态好了？现在，请你带我去看看遗体好吗？”
高仓奏点了点头，率先走在了前面：“监控真的拍不到你？”
顺平盯着他的高大宽阔的后背用力地翻了个白眼：“你等下自己看看不就好了？”
高仓奏忽然停下了脚步，顺平差一点就要撞上他的背了。
顺平连忙倒退两步，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顿时戒备了起来：“你……”
高仓奏转过头来，相当认真地说着：“那从刚才到现在，监控中的我不就像个神经病一样？”
顺平一瞬间敛起了所有表情，然后默默地收起了架势，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是啊，恭喜你啊。”
然后推开他就自己往前走。
高仓奏不由自主地抬手刮了刮鼻子，然后默然地跟上他的脚步。
看着盖着白布的遗体，顺平毫无顾忌地上前就一把掀开了白布。
高仓奏看着他，禁不住说：“你还真是全无顾忌。”
顺平哼笑了一声，一边仔细地翻看着，一边回答：“有什么好顾忌？死人而已，可怕得过活人么？”
闻言，高仓奏也忍不住笑，禁不住心有同感：“你说的倒也没错。”
认真看完之后，顺平看向了高仓奏：“可以将他推到窗边么？晒得到月光的地方。”
高仓奏点了点头，就将花泽类的遗体推了过去。
在月光之下，花泽类的遗体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颈项处浮现了一个淡淡的黑印。
顺平歪着头看着那个黑印，忽然抬手凑了上去比了比位置，他斜眼看向了在另一边惊奇地瞪大了双眼的高仓奏：“像不像？”
高仓奏也忍不住伸出了手，凑到那颈项处，正好和顺平的手一左一右，他挑了挑眉：“被掐死的？”
顺平再次抓过花泽类遗体的手腕，提起他的手拉倒月光照射的范围。
渐渐，他的指尖也出现了淡淡的黑痕。
高仓奏皱起了眉头：“这么看倒像是挣扎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顺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将他的手放回原位，给他重新盖好白布，将他推回原位。
高仓奏走到他身边问：“凶手真不是人？”
顺平点了点头：“那当然了，不然我站在这里干什么？全部交给你们去查就够了。”
“接下来呢？”高仓奏撑了撑腰。
顺平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看监控录像。”
“这里，停。”顺平一手点在屏幕上。
被霸占了座位的高仓奏只得站在一边，一手撑在顺平坐着的椅子的椅背上，躬着高大的身躯。
闻言，他点击了暂停，然后看着顺平。
顺平咬着指甲，死命地盯着那画面。
画面中的花泽类的确是自己一个，只是这个定格的画面，他好像想要回头，又没有回头的样子。
高仓奏怎么看画面中都是花泽类一个人，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他禁不住疑惑地看着顺平。
察觉到他视线的顺平看向了他：“看不到？”
“哈？”高仓奏有些惊愕。
“啧。”顺平摇了摇头，“你真是个不得了的好人，看样子果然是天地有正气，自然而然就会护佑你这样子的。没有其他人看过着监控录像么？”
高仓奏摇了摇头：“没有，因为这一块是我负责的。”
顺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随身的挎包中掏出了一副类似太阳眼镜的东西递给了高仓奏。
高仓奏接了过来，有些疑惑地扬了扬。
顺平做了个戴上的手势，高仓奏这才戴起了那副眼镜。
透过红茶色的镜片再看被定格的画面，高仓奏吓了一跳，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抓紧了顺平的肩膀：“那是什么？”
顺平嫌弃地拨开了他的手，这家伙手劲真大，才一下子就抓得他这么痛：“鬼影啊。”
高仓奏忍不住脱下了眼镜，看画面，戴上，再看画面，脱下，看，戴上，看……如此重复了五次，他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弄错。
高仓奏将眼镜还给了顺平：“像是个女人？”
顺平默然地回忆着花泽类说过的话，忽然抬头问道：“你知道花泽类下班回家走什么路线的么？”
高仓奏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了：“知道啊，而且他基本上还是每天都走同一条路线。”
顺平顿时站了起身，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那走吧，我们现在走一次。”
“你有开车？”
“停在之前那个街口，你没看见？”
应顺平要求负责开车的高仓奏，就这么开着顺平的车，二人先绕到了花泽财团的大楼总部，才按照花泽类回家的路线行驶着。
夜深人静，路上也没什么车，但是高仓奏还是谨守交通规则，怕自己因为路况太好一不小心会超速。
而且顺平关掉了车内的音响，一脸凝重地透过前挡玻璃、中央后视镜还有车窗，一眼观七路地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车内就只能听到轻微的引擎声，还有车轮声，除此之外，高仓奏就觉得快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而神奇地，明明和顺平不是很熟悉，但是却不觉得尴尬。大概是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一个聒噪的人，而且现在二人有着一样的目的。
红绿灯停下的时候，高仓奏留意到顺平贴着车窗，抬眼看着路牌，他说：“过了这个路口，穿过隧道，就快到花泽家的了。”
顺平点了点头，神色却没有放松过。见此，高仓奏也不多言。
穿过隧道的时候，隧道内明亮到有点刺眼的照明让顺平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正是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一丝异样，他倏然睁开双眼，一手抓着身后的座椅，回头朝后看去。
只见一道红影一闪而过。
顺平露出了一个冷笑。
高仓奏禁不住问：“怎么了？”
顺平回过身来，看着前方：“没什么，只是中了而已。”
“嗯？”
“啊……再次感叹一下，你这人真是得天独厚的福缘深厚类的人吧？又是警察，又是一身浩然正气，难怪百毒不侵，简直是自带气场。”
“哈？”
“赞你呢，收下说谢谢就行了。”
“谢谢？”
得到了答案的顺平，在离开隧道之后才对高仓奏说明刚才的事情。
既然得到了答案，也不必再开到花泽家了，高仓奏转了方向，二人从另一个方向回去。
高仓奏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消化着刚才顺平说的：“那这种叫什么？”
顺平窝在副驾座，稍微放松了下来，看着一路往后消失不见的街景：“找替身。不过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早就下手才对，那么凶猛的类型，花泽类天天从那里过，她应该很好下手……为什么会直到前天？而且为什么要带回去……花泽类的办公室？”
高仓奏说：“这条路是花泽类最近一个月走的，刚才你也发现了吧，其实比较绕。我查了一下，是因为他以前惯走的那条路在修路，也不是不能走，就是比较堵，路况不好。”
“因此就算绕远了也无所谓，只要走得舒心就行了么？的确是花泽类会做的事情。”
高仓奏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那你白天说的，关于狐妖？是这个吧？又怎么解释？”
“不知道。”顺平又皱起了眉头，“因为妖气和狐狸的骚味太重反而全部盖过了那女人的阴气和鬼气，所以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而除了残留的妖气之外，的确没有别的东西了，所以罗盘也没显示。”
顺平又咬起了指甲：“而且为什么会有狐妖出没？现代都市精怪类都很难遇见了，能隐藏在都市中的都是道行深的，我也没办法对付和发现，而像这样子留下深重痕迹的，道行明显不高，那为什么会出现？我比较在意这个……虽然弄清楚了花泽类大概是怎么死的，但是里面的谜团依然太多了。”
高仓奏问：“那你要处理那条隧道么？”
顺平一笑：“当然要了，属于工作的一部分啊，我可是收了钱的。”
终于回到家的顺平，打开门的时候就感觉心脏忽然悸动了一下。
他连忙加快了速度，果然就听到了叶藏抽着大气呻吟的声音。他连忙甩下所有东西，就往叶藏的房间急匆匆地走去。
一进去，他就看见花泽类一脸淡然地站在叶藏床头柜边上，双眸却没有掩饰住无所适从。
叶藏一手抓着自己的颈项一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又是大口大口地抽着气，仿佛要呼吸不过来，在床上慢慢地蜷缩起来。
顺平没空理会花泽类，他连忙捞过床头的药瓶到了两颗药片，扶起叶藏就喂到他嘴里，他下意识就说着：“去倒杯水来。”
可是话音刚落，顺平就发现自己犯蠢了。见叶藏咽下药片之后，他才放下了他，起来去倒水。他瞅了花泽类一眼，发现他的眼神从无所适从变成一片茫然了。
顺平禁不住紧握了一下拳头。
等他安顿好叶藏，叶藏重新舒展开眉头又睡过去之后，顺平才有空理会花泽类。
花泽类呆站在客厅一角，见到顺平从叶藏房间出来之后，愣愣地抬起头看他，用着好像诉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的语气，面无表情地说着：“刚才阿叶忽然整个人抽了起来，他发出了一声惊叫，我进去，见到床头的药瓶，猜测大概是需要给他吃药，我想扶起阿叶向他确认……却忘记自己碰不到任何东西……任何人……”
顺平咬了咬牙，沉默着。
花泽类继续像是游离了意识一样说着：“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阿叶越来越辛苦，好像随时会死去一样……如果不是你回来的话……阿叶会出事吧？”
顺平带着些许冷然地开口：“你已经死了。我问过你的吧？‘你知道人死了之后会怎样’？”
花泽类像是条件反射似的看向了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顺平深深地看着他的双眼：“那就是阳世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你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了，不再应该存续于阳世的。”